* “黑私下歧路万千,叫我怎样走好。上帝,快给我些光明罢,让我好向前跑。上帝慌着说,光明,我没处给你找。你要光明,你自己去造。”朱自清笔下,人的肉体、思想、心情、热望,熄灭成灼热的灵魂,汇入五四新文化的奔跑。从东方视角回望,徜徉在人类历史更广袤的银河中,人之所向,文化之光明,也曾以生命的光热映照进中世纪,文艺在那时复兴。而这场剧变的光源,扎根于我们来到的这个国度——意大利。 作为艺术与传媒学院的学生,丰厚的学问才干给我们观赏艺术的才干。那些艺术巨匠把自己的一切都贡献给了艺术作品,他们有权请求我们努力了解他们的追求到底是什么。从东方文化与人文校园动身,从人之本初的讨论动身,本期中师生将步入乌菲兹的殿堂,观赏灵魂的剧场,并在此留下我们共同的呼吸与各自独到的思索。 * * 陈菱怡: 七月,翡冷翠早晨的风微凉,远处的山端坐着,静享头顶那片蓝色泡泡云。风儿经过阿尔诺河,它还躺在老桥下安睡,肚皮轻轻起伏,打着晶莹的呼噜。风儿吹到领主广场,雕像们一哆嗦,都冻醒了。土黄墙面上大卫的影子,眼睛在眨。空中上投着科西莫一世的马,马蹄欲动。我沿着他眼神的方向走去,眼前一座规整瑰丽的宫殿,是乌菲兹美术馆。 乌菲兹美术馆,是一座活的宫殿,有它自身呼吸的节拍。这里的每一幅画、每一件雕塑,都是活的。波提切利的维纳斯似乎刚从贝壳里钻出来,长发飘动,树叶簌簌,鲜花落下又升起,爱琴海的波浪也如此起伏荡漾着。拉斐尔笔下的金翅雀圣母,眼里满是慈祥。温柔的眼前是天真孩童,柔软的背地是宽广天地。提香的花神,是青春的意味。她低垂着头,嘴唇微翘。脸庞红润藏不住娇羞,一身白布掩不住丰裕。卡拉瓦乔画的少年酒神,慵懒斜倚在宴席床上。成熟的葡萄叶和圆滚滚的葡萄暗示着好时节,年轻白皙的肌肤和因微醺而发红的童颜焕发着生机。在这个一日千里的世纪,我羡慕它们。它们不会随着时期的变更而改动,永远保有他们原来的容貌,刻有时期的印记。 这里展示的不只是艺术品,更是一整个时期啊,那段人类历史上巨大的文艺复兴时期。行走于乌菲兹美术馆,像是穿越于时间隧道。文艺复兴初期,乔托的画,还没有完整跳脱中世纪的套路,天使身后有富丽堂皇的光环,人物也是生硬局限的。而走过一个又一个展厅,绘画明显有血有肉有灵性了许多。他们探求出了透视、懂得了比例的把控、画出了人体的肌理、尝试了更多颜色、注入了人的情感。任谁观赏,都会惊叹,圣经里的人物被画的多么像人类呀,又是多么精致,多么美呀。 我站在乌菲兹美术馆里,像是站在历史的激流里。它有一种引力,让我们想追根溯源,提示我们俯身察看也要抬头眺望。站在过去看它的启示性,也不忘站在今天看它的可贵。 生命短暂,恋爱吧,姑娘。 趁朱唇尚未褪色, 趁热血尚未冷却, 明天便不会再有这般美好的时光。 ——洛伦佐·德·美第奇 * 宋沛阳: 世界有光,是艺术使世界充溢了光。 第一束光分辨了光暗,它让人们看穿混沌与虚妄。 第二束光带来的,无关聪慧与谬误的锐利,也无关权益与力气的愿望。那是愈加温柔而简单的东西:人性与幸福的渴求。多纳泰罗、马赛乔、米开朗琪罗、但丁、拉斐尔、波提切利、乔托、提香......羊皮卷上的笔墨还没有咽干,光映照在大理石转机处的明暗,油画颜色在穹顶等候时间封存。他们用终身的时间呵护这朵花在佛罗伦萨悄然开放,最后变成了一片花海。 从佛罗伦萨老桥走几分钟,便能看到乌菲兹美术馆的全身。波提切利的《春》、《维纳斯的降生》,提香的《花神》,达芬奇的《东方三博士来朝》等十万件藏品便被保存于此。 一场文化与艺术上的飨宴在你眼前缓缓铺开,文艺复兴时期萌发的人性之芽,好像《春》中克洛里斯口中吐出的藤蔓与鲜花,透过纸卷换发出新的光辉。活动的时空,画面中温和又坦然的身躯,却依旧不自禁留驻了千百年来无数访问者的脚步。 乌菲兹美术馆带给的人的震动,并不在于浩如烟海的画卷,或是绚烂明丽到睁不开眼睛的辉煌,而是在转角处的你没有任何准备,走过下一扇门,然后发现《花神》距你只需天涯的距离,平淡如邻家的女孩,没有了历史书上讨人厌的条条框框,在你眼前天涯之间,她也正在看你。 她通知你: “ Un teatro unico al mondo. 这是世界上无独有偶的剧场。” 那么我愿意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观众,只由于在这无独有偶的剧场下,才显得无独有偶起来。捧一只白色蜡烛,灯光摇曳,台上人影摇曳,剧散了,便吹熄蜡烛。 * 真正的艺术会呼吸,从当初艺术家笔触间不经意的一声呓语,直抵往常观者眼光深处泛起的涟漪,须臾是永世。而我们来到这里,不以低微者的身份,但以普通人的情感,以平凡的灵魂对话另一个平凡的灵魂,有内心的向往,也有勇气去反驳,这其中的所学所感实为此行最大的收获,一切尽在无言中。 文字|凌思芸、陈菱怡、宋沛阳 图片|陈菱怡、鞠薇、上官远路、杨佳一 编辑|钟琳、李夏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