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学报 · 此刻夜读 睡前夜读,一篇美文,带你进入阅读的记忆世界。 科学家: 理查德·费曼 《费曼经典:一个猎奇者的探险人生》收录了诺奖得主、科学顽童理查德·费曼的61篇自传文章,讲述 他 在麻省理工学院玩弄同窗,在普林斯顿大学与爱因斯坦对话,研发原子弹的同时开遍保险柜,学敲鼓并参与桑巴乐队,在诺贝尔奖晚宴的趣事……这些文章, 展示了他对科学、教育和人生的特别观念和态度,也通知我们:做一个有趣的人比取得诺贝尔奖更难,也更重要。 今晚的夜读摘选了其中一篇,关于费曼参与教科书评选的阅历,在面对一些“漏洞百出,草率仓促”的书时,他“又惊又气,怒喜洋洋”,从中我们也能够看出这位大科学家的真诚与严谨。 01 20世纪60年代早期,我的很多朋友依旧在给政府当顾问。同时,我在社会义务感方面毫无觉得,并尽可能拒绝去华盛顿的约请,当时这么做需求一定勇气。 我当时在给大一重生上物理课,一次下课后,辅佐我做演示的汤姆·哈维说:“你得去看看数学教科书是怎样回事!我女儿在学校学了一堆乌七八糟的东西!” 我当时没放在心上。 但是第二天,我接到一个电话,是帕萨迪纳当地很有名的律师诺里斯先生打来的,他当时是州教育委员会的一员。他问我愿不愿意参与州课程设置委员会,他们正在为加州选择新的教科书。由于州政府规则,一切公立学校的全部教科书都必须由州教委选择,于是设立了特地的委员会来检查书本,并给出选择倡议。 当时,很多书都采用了一种教算术的新措施,他们称之为“新数学”。由于通常只需学校教员和管理人员才会看这些书,所以这次想找一些懂得数学实践运用的人来辅佐评价,究竟这样的人知道最终成果是什么,也知道教数学的目的是什么。 那时,我由于不时不跟政府协作而产生了负罪感,所以同意参与这个委员会。 很快,我就开端接到出版商的信件和电话。他们会说这样的话,“很快乐得知您也参与了委员会,我们的确需求懂科学的人……”或者“委员会能有一位科学家真是太好了,由于我们的书正是以科学为导向的……”但他们也会说这样的话,“我们想要给您解释一下我们的书……”以及“我们十分乐意经过任何方式帮您评价我们的书……”在我看来,这简直是疯了。我是追求客观的科学家,既然学生最后拿到的只需课本(教员的是教学手册,也参与评价),那么出版商的多余解释都只会混杂视听。所以我不想和任何出版商沟通,我的回答永远是:“你不用解释,我置信书自身就能够阐明问题。” 理查德·费曼 我代表的是洛杉矶大部分地域,但不包含洛杉矶市。洛杉矶市的代表是一位很友好的女士,名叫怀特豪斯夫人,来自洛杉矶学校体系。诺里斯先生倡议我和她见面,了解一下委员会都做过什么以及如何展开工作。 怀特豪斯夫人首先通知我,下次会议要讨论的事情(他们曾经开过一次会,我是之后才参与的)。“会上要讨论自然数的事。”我不知道是什么意义,后来才知道是我称为整数的东西。他们给一切概念都起了新名字,所以我一开端就遇到很多省事。 她还通知我,委员们普通是如何给教科书打分的。他们会收到每种书的很多册样本,发给本区的教员和管理人员,然后搜集这些人对书本的评价意见。由于我不认识教员或管理人员,再加上我以为经过自己的阅读就能够判别书的好坏,于是我决议自己看完一切书。(我所在的地域,有些人也想要看这些书,并希望有机遇表白自己的观念。怀特豪斯夫人提出,把他们的讲演和她的放在一同,好让他们觉得温馨点儿,而我也不用担忧他们的埋怨。他们的确称心了,我也没有惹什么省事。) 几天后,书库的人打电话过来说:“我们准备好给您送书了,费曼先生,一共有300磅(约136千克)。” 我吓傻了。 “没关系,费曼先生,我们会找人来帮你看书的。” 我不懂怎样帮我看:要么自己看,要么不看。我在楼下书房里安了一个特别书架(那些书摞起来有5米多高),然后开端读一切会在下次会议上讨论的书。讨论将从小学课本开端。 这项工作颇为费力,我不时在公开室忙个不停。我妻子说,那段时间她就像生活在一座火山上。沉寂一段时间后,忽然“轰隆隆隆!”——火山就爆发了。 缘由就是那些书都糟透了,漏洞百出,草率仓促。他们想显得严谨,但采用的例子却不太贴切(好比用路上的汽车来论述“集”的概念),细枝末节上经不起揣摩。定义并不精确。一切东西都有点含混不清——他们还不够聪明,不了解什么是“严谨”。他们都在伪装,在教授自己都不明白的东西,而实践上,这些内容对孩子们来说,更是毫无用处。 我知道他们的目的。目的是让原本以为数学无聊的孩子们提起对数学的兴味。 举例来说:为了展示不同的可能性,他们会讨论不同的进位制——五进制、六进制,等等。对能够了解十进制的孩子来说,还挺有趣的,至少算有趣的思想锻炼。但是这些教材请求一切孩子都必须学至少两种进位制!然后,可怕的题目就是:“请把下列七进制的数字转换为五进制的数字。”把一种进制转换为另一种进制是毫无意义的,你能做到的话,可能挺有意义的;做不到的话,也没关系,由于一点儿用都没有! 总之,我看一切的书中,没有一本提到过在科学中运用算术的事。假如有的话(由于大多是笼统的废话),也只是买邮票之类。 终于,我找到一本书,上面说:“数学在科学中有很多应用。我们会举一个天文学的例子,也就是星星的科学。”翻到下一页,上面说:“红色星星的温度是4000摄氏度,黄色星星的温度是5000摄氏度……”——目前为止还不错。书上继续写:“绿色星星的温度是7000摄氏度,蓝色星星的温度是10000摄氏度,而紫色星星的温度是——(一个很大的数字)。”虽说没有绿色或紫色的星星,但是其他星星的数据还算精确。是马马虎虎的精确,但曾经构成了问题。一切问题都一样:都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人写的,所以总有些小错误,无一例外。假如写教材的人都不太分明自己在写什么,还怎样希望能教好呢?我无法了解,也不知道为什么,但这些书就是很糟糕,糟糕透了! 不外话说回来,我对这本书还算称心,由于它是第一本提到数学应用于科学的书。星星温度那部分让我有点不称心,但也不是十分不称心,由于勉强算是对的——只是例子举错了。 费曼的画 接下来是习题部分。上面写:“约翰和爸爸出门看星星。约翰看到两颗蓝色的星星和一颗红色的星星。爸爸看到一颗绿色的星星、一颗紫色的星星,还有两颗黄色的星星。约翰和爸爸看到星星的温度总和是多少?”——我又惊又气,怒喜洋洋。 我妻子会说起楼下的“火山”,而这只是其中一例,问题持续存在,荒唐也从未中止!把两颗星星的温度加起来没有任何意义,没有人会这样做,除非是计算星星的平均温度,但那也不是为了计算一切星星的总温度!太糟糕了。这只是让学生练习了加法,而编写者自己应该也不分明自己在说什么。就像一些有少量排版错误的句子里忽然呈现一个完整倒着写的句子,书里的数学就是这样,让人失望! 02 接下来,我去参与了第一场会议。其他委员对一些书给出了自己的评分,还讯问我的评分。我的评分经常和他们的不同,他们会问:“为什么你给那本书的评分那么低?” 我会说那本书的问题是什么什么,在某某页——我都有笔记。 他们发现我像个宝库:我会细致地通知他们,一切书哪儿好,哪儿不好,我的一切评分都有理由。 我问他们,为什么会给某本书如此高的评分,他们会说:“说说你对这本书是怎样想的。”我永远无法知道他们到底是如何评分的。相反,他们总是在问我是怎样想的。 讨论到某本书时,他们又问我的见地,这本书是一家出版公司提供的一套三本中的一本。 我说:“我没有收到这本,不外其他两本都还能够。” 有人又重复了一遍:“你对第三本书怎样看?” “我说了他们没给我寄那本,所以无从判别。” 担任书库的人也在现场,他说:“不好意义,我来解释。之所以没有给您送,是由于当时那本书还没有完成。我们有规则必须在某个时间前注销入库,那家出版公司晚了几天。所以当时收到的只需封面,内页都是空白。那家公司给我发音讯解释过,希望委员会能够继续思索这套书,固然第三本会晚几天。” 实践状况是,那本空白书取得了几位委员的评分!他们无法置信那本书居然是空白的,由于曾经打了分。而且,空白书的评分还略高于其他两本。书里什么都没有也并未影响评分。 费曼的画 我以为这种事发作主要是制度和工作方式的问题。很多人拿到书时,还在忙其他的事情,对书并不在意,心想:“反正很多人都在读这本书,我读不读也不会有什么区别。”于是随意打了个分数——至少有些人如此。不是说一切人,但的确有人会这样。所以讲演收回时,不知道为什么这本书的讲演比其他书要少(好比一本书有10份讲演,而这本只需6份)。于是,把收到的评分平均一下,由于没收到的讲演不算数,所以还是会得到一个合理的数字。但是平均的过程中,疏忽的重要事实是,这本书基本没有任何内容。 我想到这点是由于看到了课程设置委员会里发作的事情:这本空白书,只需六成的成员有讲演,而其他书则是八成或九成。而他们给六成讲演取平均值时,得到的分数和用八九成讲演的一样好。发现给空白书做了评分后,他们都很尴尬,却让我愈加自信。原来委员会把大部分精力花在分发样书和搜集讲演上,还在看书之前就去参与出版商们的研讨会,听他们大吹大擂。委员会里,只需我读了全部的书,而且没从出版商那里取得书以外的其他信息,由于最终进入学校的也只需这些书。 判别一本书的好坏,应该自己认真阅读,还是置信他人粗略阅读后写的讲演呢?这很像一个有名的问题:古代中国,没人能够看到皇帝的鼻子,问题就是,皇帝的鼻子有多长呢?为了找到答案,你逾越千山万水,四处找人问皇帝的鼻子有多长,最后算出了一个平均值。你以为这个数字很“精确”,由于平均了那么多人的数据。但这样做基本无法找到答案:你的确找了一大群人,但每个人都掉以轻心,知之甚少,这样求得的平均值没有太大参考价值。 03 最终促使我彻底退出委员会的缘由是,第二年我们要选科学教科书。我本以为科学方面的书可能会有所不同,所以挑几本看了一下。 结果一模一样。有些书乍看还不错,但接下来就会惨不忍睹。举例来说,有一本书,开头放了四张图:第一张是一个发条玩具;接下来是一辆汽车;然后是一个男孩在骑自行车;最后是别的什么东西。每幅图的下面都写着:“它是怎样动起来的?” 我想:“我知道教学企图。谈力学,玩具里的弹簧是怎样工作的;谈化学,汽车里的发起机是怎样运作的;谈生物学,肌肉是怎样工作的。” 这很像我父亲跟我之间的对话:“是什么让它动起来的?一切东西动起来的缘由都是太阳。”接下来的讨论就很有意义。 “错误,玩具会动是由于上了发条。”我说。 “发条是怎样上的?”他问。 “我拧上的。” “那你又是怎样动起来的?” “我吃饭了。” “由于太阳的映照,食物才会生长。所以是太阳让一切东西动起来的。”于是引出一个概念:运动只是太阳能量的转化。 翻到下一页,答案是,对发条玩具来说,“能量让它动起来了”。对骑自行车的男孩,“能量让它动起来了”。对一切东西来说,都是“能量让它动起来了”。 费曼的画 这么说毫无意义。假定有个东西叫“哇啦哇啦”,以此来定义普遍原理,就能够说:“哇啦哇啦让它动起来了。”这不表示任何学问。孩子什么都学不到,它只是一个词而已! 他们本该做的是查看发条玩具,看看里面的弹簧,研讨弹簧和轮子的原理,不要管什么“能量”。等孩子们对玩具的实践运作有了一定了解后,再讨论关于能量的普遍原理。 以至“能量让它动起来了”这句话也不完整正确,由于一旦它停下来,也能够说成“能量让它停下来了。”他们实践上是说,集中的能量转化为了更分散的形态,这是能量十分奇妙的一个方面。这些例子中,能量既不会增加也不会减少,只是从一种形态变为另一种形态。物体静止时,能量就转化成了热,变为普通无序状态。 但一切书都有一个通病:讲的东西毫无用处、乌七八糟、含混不清、令人费解,还有不正确的内容。有人能从这些书中学到科学吗?我不知道,由于书里讲的基本不是科学。 所以,看到这些令人发指的书,和此前数学书的问题一模一样后,我能够预见自己的火山又要爆发了。我由于读了一切数学书而精疲力竭,又由于自己的努力全部付之东流而倍感沮丧,曾经无法忍耐再来一年的痛苦,便退出了。 过了一段时间,我听说课程设置委员会要把“能量让它动起来”那本书引荐给州教育委员会,于是我做了最后一次努力。委员会的每场会议都允许公众发表意见,所以我站起来说为什么我以为那本书很糟糕。 接替我参与委员会的那个人说:“这本书曾经得到了某某飞机公司65位工程师的认可!”我并不狐疑那家公司有十分优秀的工程师,但是这65位工程师的才干必定有高有低——肯定有一些才干较弱的人!同样的问题又呈现了,就是皇帝鼻子长度平均值的问题,或是给空白书的评分取平均值。假如那家公司能选出几位比较优秀的工程师,让他们好美观看那本书,结果会比往常好得多。 我不能说我比那65人都聪明,但肯定是其中比较聪明的! 我无法压服他,那本书最终取得委员会批准了。 内容选自 理查德·P. 费曼 / 著 拉尔夫·莱顿 / 编 李盼 / 译 未读丨北京分离出版公司 新媒体编辑:袁欢 配图:费曼的画,出版社供图 每天准时与我们遇见的小提示: |